九千尺

大本命墨鸦大人!最爱是小王子卫庄!

墨卫刑天

3. 百鬼阴阳
【阴与阳,所谓地狱不过是人间的乾坤照,行走在两个世界的边缘,得到更多。】

卫庄取下油灯,他要看清那黑暗之处到底是何种情形!
墙上的微光随他移动到了西南角,卫庄的眉头撞到了一起,一个人将自己用两根锁链栓在了石壁之上!
卫庄不由得开始烦躁,这股烦躁从刚才起就压抑在胸膛内,只是一夜未见,怎么他就成了这副模样?
卫庄单膝蹲下,将鲨齿放在一边,伸出右手托起墨鸦的脸正对着自己。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要墨鸦告诉他答案!
那张脸此刻挂着疲倦,还有一种强忍耻辱的坚强,看得出来他紧咬着牙关在极力忍受,额眉之上冷汗洇洇;
听到卫庄的声音,他努力地睁开眼但并不能回答,诡异朱红的双瞳,配上他肩头轻轻浮动的黑羽,在微弱的光里看去,真的像极了一只乌鸦。
他本来就是一只乌鸦!死亡之鸟!

卫庄第一次见他之时,他正一身黑衣在夜幕中踞坐在悬崖边的岩石上游刃有余地操纵着鸦群,大约20来只乌鸦在他内力的操纵下排成了编队在天空中完成不可能的飞行轨迹。
而卫庄则装扮成姬无夜的亲卫精骑走在队伍的最末,他被墨鸦操纵乌鸦的本领吸引住了,完全忘记了这趟夺回军饷的任务。
而墨鸦也立即发觉了他的异常,但看到他的脸时愣了一下,还是卫庄先开了口,“你就是利用这些乌鸦假扮阴兵劫夺军饷的吗?”
这样的对话再明显不过地暴露了身份,好在卫庄也根本不打算隐藏了;
墨鸦立即停止了操控乌鸦,在漫天鸦羽中高高跃起,手中利刃直取他的咽喉,同时他所在的夜幕也配合他的攻击向他袭来。
在墨鸦的钢刺距离他的喉咙不过三寸之时,鲨齿出鞘,以强攻强地折断了墨鸦在内的所有人的兵刃。
强大的内力逼得所有人后退,但卫庄并不给这些人喘息机会,鲨齿所指,不屑于变招,仍旧以强攻强地击碎了所有人的防守。
看上去,这个黑衣人是这些人的头领;尽管这个人脸色惨白,但一咬牙还是扑向了自己,像是拼了最后一口气一样,倒是很有杀手的自觉性;
杀手和剑客的正面对决,结局很明显,即便他是顶级杀手!墨鸦在他那令人胆颤的霸气攻势下,浑身浴血,最终无路可退地跃入了万丈悬崖,他看着黑色的身影直直坠下没了踪迹,当时他以为这个人绝不可能生还。
那是第一次见他,而从第一次开始,他们的立场就是敌对的!若他第一次便死了,也只是他手下冤魂之一而已,他也只是对那随意操纵乌鸦的本领感兴趣而已。
那张脸忽然越发地渗人的白,朱红的双瞳,此时更似泼了血似的看不到一丝人气,妖气逼人地盯着卫庄!
卫庄心头一颤,不禁倒抽一口气身子后倾,而墨鸦的动作更快,不等卫庄收回右手,便低头咬住他的虎口之处,血珠立即从墨鸦嘴角溢出,卫庄反射性地曲起手肘猛击了墨鸦的下腹部,随着一声闷哼,墨鸦吃了痛便松了口,上身蜷起,但双手被锁链缚住,无力挣扎。
卫庄不顾手上淋漓的伤口,立即用鲨齿斩断了铁链。
墨鸦嘴角的血珠还在,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已经整个将散下的几缕黑发洇湿,凌乱地贴在脸上。
这副憔悴地模样真是够狼狈….幸亏地是刚才他脸上可怖的神情已经褪去。
但,卫庄还是不放心地伸出手指摸了摸他刚才被击到的肋骨,毕竟挨了自己正面一击,所幸骨头没有断。
他的手指却迟迟没有收回,是体温,淡淡地热度隔着绸衣传递到他的指尖,昨夜他抱着墨鸦的尸体一整晚感受着冰凉;
转而将手掌轻轻覆于墨鸦的胸口,有节奏的弹跳击打着他的掌心。
这就是他想要的,付出任何代价都想要的,只要把墨鸦活的灵魂带回人间就能复生!那副身体将重新拥有心跳,拥有温度,拥有心跳,拥有灵魂。
然后,他要墨鸦睁开眼睛,看到自己一怒而诸侯惧的那一天!他要墨鸦活着信他,而不是在这个鬼地方变成这副模样!
渐渐清醒的墨鸦,一睁眼就打掉了卫庄紧贴着自己心口的手掌,刚才为了抗拒转化,他用光了所有意志力,但他好像记得被人揍了一拳,还,还有一睁眼就看到这个人在摸自己的心口,一副舍不得把手拿开的模样。
场面瞬间有着一丝尴尬,卫庄立即重新抓起地上的鲨齿,站起来,背对着墨鸦。
墨鸦疑惑着仰视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的背影,“你到底是谁?”
卫庄回头俯视着他,语气很不满:“怎么奈何桥的孟婆汤很好喝?!只一夜未见,你什么都忘了?”
“一夜未见?”,墨鸦意识到不对,虽然这里并没有什么奈何桥和孟婆汤,但他自己清楚,活着的所有记忆都已在这漫长的50年岁月里慢慢忘掉,他现在的记忆只有临死的一瞬,他孤零零地躺着,安心地呼出最后一口气,摸着心口的一份遗憾死去的模样;再之后,他黑暗的灵魂直接坠入了这个地狱,这一生造下的杀孽,栽赃,嫁祸,甚至残害忠良,他还能期待去哪里……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跟这个人活着的时候一定相识,而且他能从那双眼中看出一丝微妙的不可言说的在意;

墨鸦不禁摸着衣襟里贴身挂着的一块小小木牌,那上面刻着记忆彻底消失前最后还能记起的几个名字,这个人会是其中一个?会是他临死之时那份遗憾的主人?
“你还能走吗?”,卫庄不愿继续浪费时间在那些无谓的互相试探,记得如何,忘记又如何,他的目的只是来带他走的。
“能~当然能跟你走了!多亏你那一拳没让我再死一次!”,墨鸦伸伸胳膊站起身,看来,他的计划要改一改了,跟这个人走,反正也不吃亏!不过,最后墨鸦还是加了一句完全多余的话,“况且,你还是个大美人!”
卫庄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再怎么死,性格还是没变,总要说多余的废话!
剑光掠起,木门被横劈成两半飞出,立时门外的刺眼阳光轰然炸开在他眼前,这外面竟然是光明世界,难道这就是真实的阿鼻地狱?
等卫庄适应了这片光明,看清了外面的情形之时,鲨齿斜提在身侧,迈步向门口走去。

这般情形才该是属于地狱的景色!否则,地狱又何谓地狱!
“喂!!!”
身后之人喊住了他,卫庄微微侧身,低垂着眼角余光盯着那个被自己的影子罩住的人。
“你,还活着?”,他在阳光下有影子,硕长的被拉长的影子盖在自己身上。
“是!”干脆地回答!
“你……是为我而来?”
“是!”,卫庄抬眼看他,似乎再次为了让他确定,“我来是带你离开!”,卫庄盯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
直到那两只原本幽深的黑色瞳孔一点一点被光占满,卫庄才满意地回头一剑劈断了身前扑过来的似人似鬼的恶心玩意。
那两声笃定的“是”,让墨鸦瞪大了眼睛,也像两颗巨石砸裂了他心里某些屏障,有些许光从碎了的裂缝里漏了进来,越漏越多;
他看着卫庄在烈阳下屠戮的身影,那个身影似乎有光,带着活人温度的光,提醒着自己,即便是死了,他也依然想活!
一截断肢飞过来,他不以为然地接住,然后随意地扔到了地上。
所谓地狱其实就是人间的乾坤照,并没有十八层炼狱也没有让人断成两截还不死之类的极刑,但这里是所有黑暗的尽头,比如门外那些嗜血肮脏互相撕咬的血犼,也就是他不久之后会变成的模样;
然而他现在看到了希望,迈开不带犹疑的大步离开了这间他原本打算困死自己的石头坟墓。
“曾不知情何起,一妄无殇”,他忽然在这般血肉横飞中想起了一句诗,嗯嗯,墨鸦得意地想着莫非自己原本活着的时候还很爱念诗来着?
这样子想着,又顺手挡开飞来的一颗瞪着血红眼珠的新鲜脑袋,心情很愉快。
果然那个消失的老前辈说得对,一定会有一个鬼谷弟子来这找他,因为,他身上有鬼谷派“天眼珠”的味道,只要那个弟子不像那个老前辈一样来得太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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